本帖最后由 小晓 于 2012-5-4 20:42 编辑
罐头的旅行观
前几天有朋友告诉罐头说中大有人在饭堂外面募捐,说是要出本书讲讲自己作为第一个孤身徒步走长江的人的经历,还贴着些他照的像。据说那天还正下着雨。
罐头就问他打伞了没有。说是打了。罐头觉得这样气氛就不如没打伞来的煽情了。罐头又问他照的像跟罐头怎么比。朋友想了想说,没你的好。又问他是什么时候去的,从哪儿走起。九五年,朋友不怎么旅行记不住他是从哪里走起了。罐头忍不住笑了。**先生1980年就从姜古迪如冰川出发一个人走长江了,再往上数罐头相信肯定还有其他的无名人士走过那条路。当然那位募捐的人士可能走的是另外的路,那就不好说了。**先生说起那次徒步旅行时说,当时就是想去,就去了,也没想到通知记者什么的,所以也没压力,走到走不下去了,就回来了。那时年轻,现在可能就不会去了。**先生出了几本书了,有没有游记不太清楚,罐头在网上看到过他的小说《**》,笔力跟王小波先生有的一比。可惜在这边买不到他的书。
1998年秋天罐头在大理古城的酒吧里喝酒,准备走了,见到酒吧的侍者留着一头长发,顺口问了一句,你是本地人吗?于是罐头认识了小军,就又要了啤酒接着喝。小军说他是河南人,离开家已经很多年了,走到一个地方觉得不错就住下来,感到厌倦了就开始下一段旅行。同坐的女孩羡慕不已,将潇洒浪漫自由等等词汇都堆在了小军的身上。小军说其实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他只不过是去做了而已。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一样要为生活下去操心,到了一个地方,想要住下来,就要找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要找一个便宜而舒适的住处,还要存钱为下一次的旅行做准备。小军就那样淡淡地说着,没有一丝的江湖气,甚至没有了烟火气。他说他会做西餐,所以找工作还不算太难。罐头想,那些漂泊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呢,那些冷暖自知的日子里的喜悦和伤感呢,是不曾有过,还是已不习惯提起。小军就那样,一个话题结束了,就静静地喝啤酒,淡淡的。
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年张楚流落北京时时有个蒙古族的朋友经常接济他,那位朋友还给了张楚一句话,你是个男人,就应该养活得起自己。
1999年秋天,丽江古城青年旅馆的屋檐下,张老师说:一个秋天就这样过去了,太可惜了。张老师不是老师,是川报的记者,小马这样叫他,我也就有样学样了。小马早几天认识他,他们是在去德钦的车上认识的。那天从下午三点多到晚上两点,张老师拉着罐头和不喝白酒的小马喝了斤半白酒和八瓶啤酒,罐头终于喝高了。张老师本来是去稻城拍秋景的,夜宿理塘,出现高原反应,要送医院治理。后来车又坏了,于是退回成都。休养了几天后张老师闲不住了,就一个人背着包去了德钦。他说别人也问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还一个人背着包到处跑为个啥,张老师说他觉得一个秋天就这样过去了,太可惜了。罐头真的希望自己五十多岁时还能有这样的热情,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天小马念念叨叨的一句话是: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第二天罐头在宿醉中去了中甸,第三天一早张老师去了大理,晚上小马去昆明。
还是99年,罐头在虎跳峡山白脸旅店看到留言册上一篇署名“一名老地质工作者”的文章。讲述了为修虎跳的路所付出的代价,青春和生命的代价。
后面他敬告旅行的人们:---------你们来到这里不是开拓者也不是探险者,你们走的路不是因为人走的多了而有的,而是别人修好了你们才来走。峡谷对面的崖壁你们敢走吗?我们曾经走过。所以你们来到这里,不要带走什么,除了记忆,不要留下什么,除了脚印--------
罐头的旅行观就是基于上面的这些人和事,以及旅途中如雨缤纷无法诉著文字的点滴细节建立起来的。
罐头以为选择短暂旅行还是放逐的生活或是就在这溽热喧哗的城市里生活终老,都是个人生活方式的一种选择,只要没防碍别人自己又活得舒坦就行了。大可以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来看这件事。没必要因为一己的选择做深沉状做思考状甚至做救世主状。
前些日子见一贴,好象说是想足迹遍布中国的山山水水,众友纷纷回贴大赞勇气可嘉,
罐头手痒也回了一贴,建议他买个袖珍版的中国地图踩两脚算了。可能是太刻薄了点,打击了人的积极性,结果把信给退回来了。但罐头依然认为这在理论和实践中都无法实现。切先不说它的可行性,其实何必一定要走遍中国的山水呢?走遍了又如何呢?余纯舜的地图上也只是标了几条曲折的路线,没见说什么遍足的话,而他曾背负了多少世俗所赋予的幻想和压力。
友人告诉罐头,坐车路过永胜县时见一老外光着膀子坐在一农户房顶上晒太阳,旁边支一画架,觉得这厮倒有点意思。
罐头一直以为旅行,行的是身,旅的是心。
大多数人的旅行毕竟不是专业的探险和科考,胜负心太重了恐怕会失却很多旅行中的乐趣。
而象雅鲁藏布江的考察活动,其实是很多目的和心态下操作出来的一件复杂的活动,很多东西都被那膨胀的英雄气概所掩盖了。
长漂时也发生过同时漂流的两支队伍争强好胜而付出了血和生命的代价的事情。胜负心太重,失了平常心,恐怕也会离科学和自由都越来越远吧。
至于出游记摄影册什么的,那应该是有些专业水准的事,中国的林业资源已经捉襟见肘了,只是记些流水帐的话,在网上发了图个共享也就罢了。
这种平常心还应该表现在对待旅行中见到风土人情时的态度上。有一次一位大姐级的女DJ说起她在新疆时的经历。
当时她在伊犁,深深的被那里风景所打动。当跟当地人交流时她发现竟然有很多的年轻人想离开那里,去外面看看。她说她好羡慕他们可以生长在那么风景如画的地方,她几乎都不想走了,她不明白当地人怎么会舍得离开。那一分矫情隔着电波和空气都散发着一股子犬儒的腐臭味。
罐头以为到了还保留着较原始的生活方式的地区,没必要以文明自居,更没必要妄自菲薄,将原始当成神像顶礼膜拜。特别是面对当地的宗教时,不要就匍匐在地,以为它就是解决烦嚣俗世里万般烦恼的苦口良药。
宗教终归是因为人类的软弱而产生的,靠它我们是无法找到出口的。人类发展到今天,自然有其道理。
我们所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建立一个多元化的发展目标,如何兼顾环保,和谐,公平和平衡的目标,而不是只考虑财富的积累和速度的提高,更不是向后退。上贤柏拉图就说过:人类走出了山洞,就再也回不去了。
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能说出罐头自己的旅行观。
回到1999年的那个落雨的屋檐下吧,罐头跟张老师和小马说:感觉上是每次的旅行营养着一年中的其它日子。
说完罐头就踩着吱嘎作响的楼梯上楼睡觉了。
大川 于 2002-05-10 13:28:2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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