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517] 远离猛驴,那是一条不归路
出来参加户外算起来有十多年了.记得1998年左右,我刚回国不久,朋友拉我去三联书店的楼上去听讲座,演讲人是王勇峰,内容是讲他和李致新一起攀登世界七大洲最高峰的经历,听完后,我觉得也要使自己的人生过得更有意义,七大洲的最高峰咱是去不了,但五岳和佛教四大名山还是可以的,我也给自己立了一个目标,三年内要把这些走完.这也就开始了自己的户外活动.多少年过去了,随着时光的流逝,有些忘记了,有些始终铭记在心里.户外运动就是很难忘记的事情.户外给我带来了快乐,也结交了很多朋友,也有痛苦和不愉快的经历,在担杆岛租船出海,靠近香港南丫岛,被认为有偷渡嫌疑,被当地水警羁押,有过于靠近三门岛基地,遭解放军警备巡逻艇扣押后转交武警边防拘留.还有南澳东西冲穿越坠海......,最难忘还是两位资深驴友:张良和脑白质.户外的经历告诉我:远离猛驴,那是一条不归路.
1999年我当时在一家外企做管理工作,下半年调任深圳地区经理,负责公司深圳,惠州,珠海,江门地区的工作.但我不想离开北京,我在欧美已经漂泊了多年,不想去外地工作.公司要我最晚2000年春节前到深圳办公室做交接报到,否则自动离开公司.迫于压力我开始了在深圳的生活,现在北京有北漂,我那时就算是南下吧.到深圳后,朋友不多,公司业务有本地的几个业务经理带人做的不错,我主要是负责巡视这几个地区的工作.所以时间比较宽裕.我弟弟在香港工作,也时常过罗湖海关来看我,也介绍了一些朋友给我.通过一家欧洲金融公司的吴总,我认识了在深圳农业银行系统工作的张良.
我与张良交往不多.知道他与万科的王石是私人朋友.喜欢登山.几次与他接触都是在吴总在深圳的办公室,他人很客气,很诚恳,希望大家到他的分行开户,因为他们有任务.
2003年5月24日,我看了一条报道:中国业余登山队员张良在海拔6500米的前进营地收拾行李准备返回。5月22日作为第二组队员的张良正要突击顶峰时,突然接到大本营总指挥部的命令,说有一位英国的登山队员在海拔8500米之地摔伤,左脚腕被完全摔断,请求中国业余登山队帮助,中方指挥部让身体状况比较好的张良等去帮助伤人从海拔8500米托运至海拔7790米的较安全营地,这样张良失去了攀登珠穆朗玛顶峰的机会。当记者问张良:失去登顶机会可惜不可惜时,张良说:今年是人类攀登珠峰50周年,救助外国山友也是挺有意义的,可况他受伤在我们的国土上。
2005年8月30日,张良终于登上了珠峰!
当时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每周坚持跑山.其辛苦可想而知.朋友们在酒吧为他庆祝聚会,我当时在香港没有去,回到深圳后吴总告诉我,你应该去,昨天听张良讲他攀登珠峰到最后还差150米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知觉了,但想到单位赞助的经费就要变成借款,工作就要丢掉.还有因他喜欢登山离婚的妻子,回来可能复婚,还有以他为荣的儿子.....他坚持了下去,并成功登上了珠峰!
每当我在深圳的街头看到绘有张良勇攀珠峰的银行广告,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张良没有倒下,但我的另外一位户外朋友蛋白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昨天夜里一直下雨,八年前的一个雨夜,洪水冲走了一个与我关系我很不错的户外朋友...每到在户外的雨夜我都能想起他,我的朋友蛋白质.
与蛋白质相识是在深圳深南大道上步路麦当劳,我们几个朋友计划出海去外伶仃洋(文天祥的正气歌曾提到这个地方)的担杆岛,不想网上猛驴看到朋友发的贴也来了,而且很快成了聚会的热点人物,他给我们提了不少建议,看来他是个户外经验很丰富的人.后来彼此熟悉了,我问他名字的来历,他让我猜,因为我的教育背景有学习生化的经历,难免想到肽,氨基酸,蛋白质这些构成生命的基础物质,就答到:是不是野外生存能力强,就好像蛋白质一样.他说不对,这个蛋白质是"傻蛋,白痴,神经质的意思.当时很出乎我的意料.
人都有双面性,蛋白质也一样,在经历丰富的猛驴名人的背后,他也有自己的哀愁,在深圳男女两性比例是1:7.纯粹单身的男人不多见,他又是工程师,身边没有女人,我也很好奇.与他聊户外,问得深了.他总说:烂命一条,死了白搭.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好再问什么.有一天晚上接到一个他的电话说找我有事情,马上要见我,当时已经晚上快8点了, 我在华强北的唐宫请人吃饭,我就说一起过来吃点东西.大约一小时后,他带着一个女人来了,我认为是他的女朋友,就赶紧招呼,倒是那个女孩赶快声明,不是这个关系,后来一起吃饭,聊天才搞清楚,是蛋白质在贵州户外活动时认识的一个女人,想到深圳找工作,就跟过来了,现在住在他那里.希望我给他介绍一个工作.他也真够博爱的.2002年他遇难后,在网上看到一个叫丹丹的女人称呼蛋白质为表哥, 跟我要蛋白质骑自行车穿越青藏行的日记,我没有答应,她就找到我的办公室,一看这丹丹很漂亮,我寻思其貌不扬的蛋白质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居然不介绍给我们认识,丹丹说,她也是在网上认识的,算是粉丝吧.2001年蛋白质要骑车穿越青藏,我参加了他们的出发前见面会,记得有个姓程的女人是辞了工作来参加这个活动,他们共有3男2女.出发后,蛋白质经常与我在网上联系,告知他们的进展.以及他们之间的不愉快,其他2男2女在云南还没有入藏前,在路上已经相识相爱,同居同行了,他很看不惯这些.我劝导他,你们的行程3个月,难免有矛盾,有男女的地方就有这种事情,说人家勾搭成奸不好,自己管好自己就很不错了.他回深圳后,再也没有提起日记的事情,大家毕竟在圈子里面还要见面.不知道这美女丹丹从那里知道了我有他日记的事情,非追着我要,说要给蛋白质的妹妹和家人.我很惊讶,蛋白质几乎不提他的家人,现在他已经是户外运动的烈士,我有维护烈士形象的责任,更不能告诉他的家人,不想让他们再痛苦.我把日记的内容简单做了一个介绍,丹丹也觉得发表出来或交给他的家人不妥,建议我删除掉.后来友人告诉我,蛋白质家在贵州毕节,父兄都有病,先后过世,家里有母亲和一个上大专的妹妹,他是全家唯一的现金来源,家里人治病,妹妹上学都需要他.他喜欢户外,是在通过麻木身体来暂时忘却这些生活的压力.作为深圳社会的非主流群体,没有钱,没有更高的学历学位,没有深圳的户口,没有自己的工厂公司,也许通过户外运动他有了成就感,人们羡慕的眼光,对他那神奇的野外生存经历的好奇,使他走上了不归路.他要不断地创造奇迹,越走越远,直到永远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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