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美食的名义,远离精英
2012-05-22 09:28:07 来自: 中性笔小新 (懒人,忙人,凡人)
舌尖上的中国的评论 5
刚来到爱丁堡的时候我还是个纯饭桶,完全处在食物生产线的输出方。动手做菜在当时看来是不可想象的,虽然我不是那么崇儒,但在行动上完全实践了“君子远疱厨”。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大半年以后,我已经可以在北京时间的晚上发食物照片挑逗国内朋友们的减肥意志力了。据说这种无耻的行为叫做深夜发吃。
《舌尖上的中国》被誉为是中国深夜发吃节目的开山之作。跟新中国很多事物一样,这片可谓是起步晚起点高,朴一出手立马把《深夜食堂》这样的海外发吃片给比了下去。正当都市小清新们为东京酱油炒拉面感慨不已的时候,蓦然发现天朝才是神一般的存在,小日本那些玩意简直就是渣渣,这片真给咱中国发吃党长脸。
《舌尖上的中国》为什么美?简单来说就是接地气。工业化让人也变的越来越工业,离生存的本质越来越远。为什么那些廉价工业化高热量垃圾食品可以卖那么贵?因为它的顾客并不把它当作真正的食物,而只是一种商品,一个商品只需要具有和它的价格相当的包装,就一定会有人买。《舌尖上的中国》与以往美食节目的不同,在与它不是一个关于商品的故事,而是一个真正关于食物的故事。它的镜头没有对准各大所谓美食城市的商业街,而是对准了我们经常忽视的人和物。包括黑龙江上的老鱼把头,香格里拉菜松茸的单珍卓玛,浙江菜东笋的包师傅,这些勤劳的人运用经验和智慧,提供了我们所吃的一切,也决定了我们要吃什么,怎么吃。包括做山西花馍的大婶们,宁波做米糕的顾阿公顾阿婆,兰州拉面的马师傅,他们的技巧决定了各地的风味甚至习俗。也包括你早已忘却的家乡菜,妈妈做的闷面,春节的团圆饭,无论承认与否认,它们都绝定了你一生的口味喜好。这些都是我们熟悉的关于食物的记忆,其实也是我们整个文明的记忆,甚至是我们自我认知的根源。古人通过“茹毛饮血”区分自己和蛮族,后来“南稻北麦”的分野,仔细一想竟然都是关于食物的。
《舌尖上的中国》英文名叫《a bite of china》, 字面义是"吃一口中国",倒是比本身标题还贴切。如今中国是很难找到的,随着国力逐步**,各路外国友人纷纷不远万里来感受天朝威仪了,可惜绝大多数最后以投诉航空公司告终,他们表示说花了机票钱但没被送到中国。国家大剧院和央视大裤衩是中国么,我敢说它们哪个国都不是,只能算是西方设计师感冒没吃药的产品,遍布各地的洋快餐是中国么,甚至故宫这样的真货,都因为门口竖着的星巴克被怀疑是假货了,上海天津这样的所谓知名旅游目的地,只因为是中国西化的前哨站而已,知名景点竟然都是些蹩脚的小洋楼而已。牛叉的是,《舌尖上的中国》把中国给找到了,原来它不在大裤衩里,而在街边的小摊,楼宇的饭馆,和每家的餐桌上,在这你才能找到中国,吃一口中国。
不管一个多么无可救药整天想认外国干爹的人,当一勺外婆腌的咸菜入口的时候,立马能回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哪国人。我们的食物定义了中国,也定义了中国人,定义了中国文化。这些我们所忽视的人们,才是中国文化的精英,他们的智慧与经验产生了中国真正独一无二的创造。相比各行各业里还在玩洋人玩剩的东西的我们,他们从事的才是真正崇高伟大的工作,他们首先供养了中国,并且支撑了中国。
我在加入深夜发吃党以后学到了什么?这个问题我想了许久,发现最好的回答就是:活的更明白了。为什么呢?要做饭自然就要买食材,就要辨别食材,就要懂油盐酱醋茶的用度,知道入口的五味口感是怎么回事。人活着就要吃饭,把吃饭这事整的更明白,可谓是活的更明白了。这有许多好处,活的不明白的人就往往容易被表象和虚假所迷惑。我们有些同胞拿着国外几块钱一大盒的哈根达斯当奢侈品,沉醉于日本饭团子(学名寿司,起源与日本古代长途干粮)的简单与纯粹,着迷于波尔多红酒的古典高雅,倾心于西式快餐店的工业气息,并拿出够外婆腌一年酸菜的钱买以上种种,充分说明现在没活明白的人何其之多。
一屋不扫而已扫天下,我认为这个话不是让大家都去自己打扫屋子,而是说人都应该接地气,比方说连嘴里吃的什么都弄不清的人,有什么国家大事好谈?我也曾想过做精英,但后来觉得,一个连米饭都做糊的人,实在没理由在能做出好吃的馒头并以之为生的人面前自诩精英。看在美食的份上,不管是走了多少路,读了多少洋墨水或中墨水的人,都必须以谦卑和尊敬的态度面对这背后的土地和伟大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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