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日罂粟 于 2012-7-25 16:20 编辑
甘南的郎木寺,是一座十分奇特的小镇,一条白龙江居中,联结着四川和甘肃两个省份,镇南属川北阿坝藏族自治州若尔盖县辖区,镇北则是甘南碌曲县的领地。镇上融合了藏、回两个民族,矗立着三座寺院:属于郎木寺清真寺、四川的格尔底寺(安多达仓纳摩寺)和与格尔底寺遥相对应的甘南藏族自治州的赛赤寺(安多达仓赛赤寺)。蓝天白云之下,高耸的叫醒楼与浑圆的佛塔并立,喇嘛寺院、清真寺各据一方,晒大佛,做礼拜,不同民族的人们用各自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各自不同的信仰。
奇特的小镇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游客们的好奇,不同的人们则有着不同的好奇。7月19日,按照行程安排,参观完四川格尔底寺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同事们纷纷欲沿白龙江溯源而上,而我则非常向往着去赛赤寺那边的天葬台,以满足我长久以来对天葬的一份好奇。无人可以做伴儿,我决定单独行动。沿着格尔底寺后面的山脊,在没过脚背的花草绒毯中慢慢行走,大片云朵在蓝天中飘忽不定,阳光直射和斜射交错映衬着高山草甸子,望着远处的山体构成的卧佛像和小镇,感觉此时身处梦中。
时走时喘息,终于接近了赛赤寺,但天葬台还远远地位于寺庙之后的山顶上,上还是不上,在海拔3600多米的高原,这成了本应不是问题的问题。停下思考时,遇见了正在山坡上休息的藏族母女三人,她们从迭部县一路转经而来,我友好的招呼得到了友善的回应,我背包里的巧克力和棒棒糖也都倾囊而出送给了两个小姑娘,更多的好奇就此展开。
我想,我对藏民族的好奇应该是咱们汉族人共通的吧,还是听听藏族小姑娘对我们的好奇吧。 好奇一:北京在哪里?母女三人中,最小的小女儿在上小学,只有她的汉语还稍好一些,于是,她就担当了我和他妈妈以及姐姐之间的翻译。小姑娘问我从哪里来,我答:北京。我以为得到的表情和答复都应该是常见的。没想到,小姑娘是一连串的反问:北京在哪儿?北京很远么?有多远?你走了多长时间才走到这里?我只能回答,北京很远,要走很多天。至于北京是首都之类的话,我一概没说出口。 好奇二:你离开家,你的孩子想你么?小姑娘代表妈妈和姐姐,认真地问我:你出来走这么久,你的孩子如果想你了,怎么办?这是个最让我意外的问题。在这个交通工具日趋现代化的时代,出门旅行宛如出门上班一样,早已习以为常,跟家人告个别,似乎眨眼之间就可以飞回来了,虽有牵挂,但从没想过思念的问题。我于是反问,你们现在出门了,留在家里的爸爸、两个兄弟以及一个姐妹会不会想念你们呢?小姑娘把问题翻译给妈妈和姐姐听,之后,母女三人一起严肃点头,嘴里说着:唉,唉。瞬间,温情在我心底泛起,是啊,我从北京过来,动用的是飞机火车汽车,她们从家乡过来,使用的工具只能是双脚,无疑,一路上踏破千山万水而贯穿始终的,必有她们对家人的思念和家人对她们的思念。 好奇三:你的孩子为什么不结婚吗?小姑娘问了我的岁数,惊呼:你比我妈妈还大呢,可是怎么看着我妈妈好老啊!接下去,又问:你的孩子多大了?我告知是20多岁了。再问:结婚了么?我答:没有。母女三人表情十分惊奇,小姑娘说,我们家乡小孩子十几岁就要结婚了,因为要干活,所以就要结婚(这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我并没有完全搞清楚),你的孩子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呢?我不能说我的孩子在城市里不干活,所以就不着急结婚。想解释成因为在城市里要干活,所以就不能急着结婚,想想这个逻辑也似乎说不通。嗨,城市里单身主义流行这件事怎么才跟眼前的藏族小姑娘解释的通呢! 好奇四:怎么才能把我们的“样子”给我们呢?结婚的事说不清楚,我拿起相机成功地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开始母女三人面露羞涩,摇手捂脸说不照,但看了我偷拍的照片之后,开始有了兴趣,小姑娘还主动摆姿势让我照。照过之后,她们欢喜无比,拿着相机左看右看,小姑娘问:我很喜欢我们的“样子”,你把这些“样子”给我们吧!我告知,回北京我会把“样子”印在纸上寄给她们,话说到这时我才发现,她说的地址我听不懂,而我居然没带笔也没带纸,没法写地址也就没法寄照片,她们失望我更失望,有文化而装着没文化,出门不带笔和纸,我这样的人,真可怕! 母女三人的好奇还不止这些,聊天当中,她们对我的好奇远比我对她们的好奇要多得多,而我对她们的好奇又是更加地好奇,这几句话十分绕嘴,其实归结起来,就是好奇着你的好奇。 好奇之后,我听从了她们的劝告,没有再去天葬台。因为小姑娘告诉我,不要去天葬台,那样做不好。至于说为什么不好,她只是解释为是佛说的。虽然我对天葬台是十分的好奇,但既然是佛说的,那我还是顺应佛意吧。 |